主持人:各位來賓大家好,非常感謝在星期六的下午來到這裡。今天我們很榮幸邀請到詩人----許悔之先生,為我們講《帶著金剛經的旅行:泰國清邁無夢寺及其他》。
在這裡首先非常感謝許悔之先生這一年來,一直協助龍顏基金會推廣各項文化活動,包括龍顏講堂及擔任龍顏FUN書獎的評審。
許悔之先生曾任《自由時報》副刊主編、《中時晚報》副刊編輯、《聯合文學》月刊及出版社總編輯,從學生時代就參加過各個比賽,得獎無數。也出版了許多的文學集,現為有鹿文化的總經理及總編輯。
接下來我們將時間交給許悔之先生
許悔之:大家午安,我看到除了我認識的人,還有那麼多我不認識的人,就感到沒那麼焦慮了。
這一年和龍顏基金會有很多的合作、很多場的演講,昨天在颱風假公佈之前,我開始想到:如果不要演講該有多好。可是又覺得自己很認真準備,沒有演講又很可惜。
作為一個對佛法很有興趣的人、對人生有很多困惑的人,也許這是各位給我的時間與機會,讓我可以誠心藉由一次的佛寺之旅,跟大家講我生命中有過的一些困惑、理解,或是一些重新的認識。
我今天準備了很多精彩的照片,各位等一下就可以看到。一個從13歲第一次讀到「金剛經」的小孩,到現在快50歲了,他的一些看法和感覺。
在座有的人我有見過,有的人我沒見過。而我們今天為什麼會相會呢?從佛法來說:這個叫「因緣」。佛法就是在談「因緣」、「因果」、「無常」、「苦」、「空」,這樣的一個次第及循環。
作為一個對佛教很有興趣的人,我最早的困惑是「對生命的恐懼」。我小時候常常在桃園的鄉下騎著一臺很大的腳踏車,騎到中壢的圓光寺。我就會在那蓮花池坐很久、很久,就好像有一個很親近的感覺。
後來我爸把我送到復旦中學的國中部,各位知道那種私立學校的註冊費是一般國中的好幾十倍。就一個看起來聰明的小孩,以後就是該好好唸書。但當我進去唸書的時候,也是我開始青春反叛期的時候。我覺得這個世界都不瞭解我,當時的我,只要老師講東,我就是要做西。我察覺到自己的一種憤怒,或是跟世界的格格不入。那這個格格不入,可能到40多歲都還覺得非常格格不入。這樣子的一個成長,我就是善盡了所有壞學生該盡的職責,比方說班上的同學,我都當了他們的爸爸很久,因為我非常會模仿字跡,所以從小就開始靠寫字在混江湖。
可是真正那樣的不安在哪裡?這是一個人生很漫長的追溯。我一直在想,我們人生會害怕失去,可能很小的時候會想:死亡是什麼?有些時候你會遇到一個人,你好喜歡他,尤其是青春期的時候你會暗戀一個人,你就想靠近,可是為什麼他會突然不接你電話?然後在我們成長的過程中,有人會說:我會永遠愛你、永遠照顧你。可是你會發現他隔了沒多久就跑掉了。也會有人告訴你:我們是好朋友。可是你會發現在一個時刻,你和你的好朋友就不再往來了,甚至可能還成了寇仇。
你慢慢去想:「因緣」是什麼?你就會覺得很奇怪,這一切的鎖鏈究竟是從何而來?各位知道我是一個詩人、一位作家、一個出版人,我自然就會看很多書、編很多書、看很多稿子。這是我很喜愛的一個工作,我覺得我的前半生都在和文字相處。
可是為什麼很多時候,我所喜愛的文字,還是沒法給我寧靜與快樂?當我13歲作為一個國中生的時候,我有很多的憤怒,就是一個訓導處的常客,常常做一些小事情,以為能抗爭什麼。到了很大的時候常發覺,那是因為當時自己心裡有很多憤怒、不平與不安,只好藉由攻擊別人來呈現。
可是當我人生困惑的時候,我也很愛讀文學。我小時候被派了一個艱鉅的任務,花生田都會有斑鳩來吃,我就要去看守。於是我就帶著一本〈封神演義〉去花生田趕斑鳩,有些時候我才覺得我看了30~50頁,一下子就已經從午後到傍晚,天就要黑了。那些樹下的時空究竟跑到哪裡了?
在很小的時候,你對世界有很多的懷疑、模擬或是想像,你總是透過自己的身心感受來應給世界然後去整理。
到了國中,就是所謂的一個格格不入的少年。我的一個老師,有一天送了我兩本書:〈六祖壇經〉、〈金剛經〉。我就覺得:好好唸喔!每個音韻都好迷人!每個音節都好迷人!我好像覺得裡頭有個可以令人心安的直述。
我喜愛佛法很久,愛讀佛經很久。我可能到40歲之後,才覺得稍稍受用。我是那種愛讀書,記憶力也很好的人。
有些時候我會想說:我的人生或許太快了。很小的時候就接觸到了佛經,我也對他有興趣。可是某個意義上來講也太慢了,我基本上讀了,但沒有想要去做,我可能更多的時候是用我的煩腦心,因為專心,因而忘了自己的煩腦心一直在那兒。
後來我去了吳哥窟,希望自己王家衛在電影裡演的一樣,將自己的憂愁煩腦都對著那個石洞大喊,從此消失。
我去年12月的時候,到了泰國清邁的無夢寺,就住在那附近,每天醒來就到無夢寺散步。這是大概500、600年前,清邁的一個國王為了供養他的上師而蓋的。
這是一尊已經殘損的佛像,我也有其他殘損的部份嗎?我還是可以微笑嗎?
這次的無夢寺也是我一個學習微笑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