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就想當一位全職的漫畫家或動畫師,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成真,我覺得這條路真的不是很好走。自復興商工畢業後,我從事過平面設計和網頁設計的工作,但是我並沒有很喜歡這樣設計的工作,為什麼?因為這些工作總是要聽別人說話,設計必需去符合別人的要求,設計出來的東西往往是別人想要的,並不是我自己原有的創作。我比較想要聽見自己的聲音,說我想說的話。所以我決定不做設計,那就從畫畫開始好了。因為從小我就喜歡看漫畫和打電動的關係,所以,我去當遊戲的插畫設定。然而,這份工作做了一段時間之後,插畫設定的工作也愈來愈不能滿足我,所以我又跑去做動畫,因為我覺得這樣的工作更接近原創。這也是我目前的工作,在遊戲公司動畫部擔任原創的美術設定。
我是道道地地台北東區長大的小孩,從小我就是看日本漫畫,聽美國音樂,不太有機會,也不太能接受台灣的在地的文化。我不吃小吃攤,不會去拜拜,家裡雖然也有拜拜這件事,但我根本不會關心這類的事情。父母不淮我們講閔南語,我就更不可能會去看布袋戲和歌仔戲。成長的過程其實我和台灣文化保持相當大的距離,也可以說是完全切斷的,但是我對外國文化卻全盤接受。沒錯,我自己也很喜歡這些外來的音樂和商品,因為都是既漂亮又新潮。所以,在我從事插畫設定期間,作品也是這樣呈現,依然選擇畫漂亮的角色,也就是你們看到這張圖片的樣子。這樣畫了幾年後,我開始覺得很空虛。我好像除了把這些角色畫得漂亮之外,至於其他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想說的是什麼。雖然在創作,可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這些也是因為在工作多年之後,有些慢慢地轉變,因為接觸到來自不同城市的同事。就像前面提到的,當時不接受任何台灣文化的我,在工作前,走出台北市最遠的地方只到過永和的復興商工,為了上學。當時那樣的我所接觸到的同學,他們成長過程幾乎都和我沒什麼兩樣,大家有共同話題,相同的興趣,一點都不覺得有任何怪異。但是進入職場後,遇到其他城市和南部來的同事,他們帶來家鄉的小吃和特色小物,告訴我台北以外好玩的地方。當我慢慢接觸到這些東西,開始和同事去台北以外的地方玩,開始逛夜市,吃小吃,去拜拜。他們會聽台語歌,講台語,分享一些新奇的事物,對我來說,這些反而像是外國的文化,總之,一切都是我對台灣太不認識和太陌生了。當同事間開始分享時,才感受到它的美好,開始去接受以前從來不曾去關心的事情,不會去注意的東西。
四年前,我不想再畫這類遊戲角色設定的插畫時,我遇到王登珏先生,是位動畫師。當時他找我畫Taiwan Comix 2,告訴我TX2是以台灣為主題,將帶到法國參展。他問我有什麼想法?邀我也一起來參加吧!剛開始著手畫時,對我來說非常的困難,因為我真的不認識台灣,我自認為是台北土生土長的ABC。原本我想畫一個台北人去墾丁吶喊,快樂的感覺。可是我不喜歡去很熱的南部,也不喜歡去人很多的演唱會現場,我真的畫不出那種歡樂的感覺。這就像以前畫那些漂亮的角設設定是一樣的,就是畫我不知道的東西。決定不畫這些後,但是我還是很想參加,我的夢想就是發表自己的作品,只是想畫,卻不知道自己要畫什麼,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直至有一天,我翻開筆記本看到這張籤。這是在2010年初,跟朋友到行天宮所抽的籤,當時因為真的喜歡畫畫,可是在台灣畫漫畫或插畫這條路真的不好走,沒有很好的管道可以發表。以漫畫來說,有幾家固定的出版社,但他們可以接受的風格就是模仿或純日漫的漫畫,其他的風格通常不太容易被接受。再以插畫來說,出版過程必需常與出版主的編輯進行劇本的溝通,如果畫家不是很清楚要說的故事是什麼,要畫的是什麼,最後的劇本通常是以出版社為主導。也是因為這樣,還沒出版過自己畫畫的專書,因為到現在我都還不認識我是誰,可以說什麼樣的故事。當時會去廟裡抽這張籤是,真的想去問問,在畫畫這行業裡我的運氣會如何。當著手要畫時,真的很迷岡,打開筆記本翻到這支籤,心想不如我把這
個過程畫成故事好了,也就是我的生活。以自己為例,畫我所認識和我知道的台灣,故事大致內容是,一個台北人,從事畫畫多年,經常熬夜或加班,造成精神不濟。因為精神不濟就會遇到倒霉的事,為了趨霉,所以要到廟裡去拜。整個故事再延伸到台灣過年的習俗和一些慣用的圖像,我就將它們結合到我的作品中。這個作品是我第一次完成自己想說的話,當然,在這之前也創作過一些漫畫,但還是有別人的影子在,並未跳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