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7日

2013第三季「大閱讀」公益講座,歡迎有空來聊聊!

創作是,甜的糖?還是酸的檸檬?
不管志向是漫畫家、作家、設計師、藝術家或評論家,
又或者被想像力的自由表現所吸引,還是嚮往意志自由的創作生活;
不管是初入森林的小白兔,或是愛天馬行空的銀河天馬,還是創作遇到瓶頸的長頸鹿。
這一夏,龍顏講堂邀請了6位以創作為志業的實踐者,歡迎有空來聊聊!

7.6 (六) 14:30~16:30
陳弘耀/漫畫家 
替角色找到最對味的姿勢:從本質去做設定 

《時間遊戲》等漫畫著作

7.13(六) 14:30~16:30
王浩一/設計人
台南學 

《漫遊府城:舊城老街裡的新靈魂》等著作

8.3 (六) 14:30~16:30
吳宜臻/企劃編輯
無限漫畫元年:漫畫編輯與漫畫家的愛恨情仇

《Graphic Fiction圖文主張》雜誌編輯

8.10 (六) 14:30~16:30
侯俊明/藝術家
跟欲望博鬥是一種病:侯俊明的塗鴨筆記 

《我的曼陀羅繪本》等著作

9.7 (六 ) 14:30~16:30
張清龍/歐美日漫畫評論人
日、美、法3大漫畫霸權的差異比較

《艾爾先生講戀愛》等漫畫著作

9.21 (六 ) 14:30~16:30
周志建/作家
說故事:擁抱真實的自己

《故事的療癒力量:敘事、隱喻、自由書寫》等著作

欲報名請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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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5日

褚士瑩 作家〈語言力讓我環遊世界工作〉講座紀錄_(上)


今天這場演講比較有意思的是,有人會認為我語言能力是不是很好?會很多種語言,所以可以在世界各地旅行和工作?會很多語言常會被誤認是種天份,今天必需說明的是我並沒有特別的天份。因為我身邊有太多這樣的人,在我們的工作上常常需要學習不同的語言,而且這些語言往往是你沒想過要學或用到的。譬如說我在緬甸工作,需要用到或講的經常不是緬語,為什麼?因為緬甸有150多個種族,通常和我們一起工作的都用自己族裡的語言。從幾個月前,我開始與德昂族一起工作,他們僅有一萬六仟人,有自己的語言和文字。原因是在政治上他們是自治的,有自己的部隊和政府,既然是自治區,他們也就不講緬語。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我會緬語,也是沒有用。之前在農場一起工作的是擺夷族和尼泊爾族人,他們也是不會說緬語。同樣在緬甸工作,不是只學緬語就可行,即使你學再多語言可能都會不夠用,那要怎麼辦?我要說的是,其實語言是學不完的,如果你覺得語言要學好,才能夠踏出那一步,不管是旅行或工作,那麼這天永遠不會到來。我最怕聽到人家說「我慢慢把基礎打好」,最好是可以這樣;回想你們的經驗中,什麼時候語言學得最快?出國,女生交了外國男朋友,或者對某個遊戲有興趣,可是沒有中文版,身邊就有朋友為了看漫畫而去學日文。通常我們有非學不可理由的時候,才是學得最快,當然也進步得最快;當你可做可不做,或者可學可不學時,連慢慢打好基礎這種事可能都不會發生。就像我剛說的,我身邊充滿了這樣的人,就算我學了德昂語,當我離開這個計劃,或哪天不再和德昂族工作了,還有用嗎?也沒有。可是在這個工作領域中,只要被派到少數民族區或與特定民族工作時,我們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去學習一個新的語言,那麼有沒有一個密訓班專門教德昂語的?沒有。每個組織都有它的解決的辦法,我們組織就是每人有650美金的預算,你可以找家教,去上課也行,或上網下載,又或者到當地住段時間。總之,不管用什麼方法,就是在三個月和預算內,將語言學起來就好。那麼是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時間內將語言學好?是。難道在NGO工作的都特別聰明嗎?絕對不是,NGO很難吸收到最聰明的人,那又為什麼我們三個月可以將一個語文學起來?因為一定要用,如果沒有學起來,三個月後到新的工作環境可能會沒辦法生活或去做接下來的工作。所以學習的動力就很強,也因為這樣子就會變成主動學習;被動學習就是去語言補習班,從第一冊第一課開始,念完念第二冊第三冊,初級念完念中級,考完初級考中級,按一定的順序學習。也是因為你並沒有想過學習這些語言是要做什麼,學了之後也並沒有拿來做什麼。最有效的就是知道學習的目的,譬如不久之後就必需使用這種語言來工作和生活,才會由被動變成主動學習。譬如我學習德昂語是要清楚地讓德昂族的人知道世界銀行在這裡的開發案是什麼?跟他們相關的是什麼?我有沒有辦法說明案子的內容?有沒有辦法說明我是誰?我所代表的是世界銀行,是公民組識,還是政府派來臥底的?

首先,我必需清楚地做自我介紹,當然不會是家人、興趣、來自什麼學校之類的,有別於在校時的自我介紹。自我介紹之後,我必需要會用德昂語做演講來說明整個計劃,還必需學習將世界和銀行轉換成他們可以理解的德昂語,不光是字面上的轉譯,因為當地沒有銀行、存款、貸款的概念,還有世界銀行和一般銀行有何不同。理清之後,通常我們就會有個清楚的情境,了解自己必需講的句子和內容,可能回答哪些問題,再用中文或英文將我要學習的東西寫下來,從簡單到難。那麼三個月內有沒有辦法將我要的德昂語學起來?我覺得可以,這樣聽起來難度蠻高的,但是可能有些基本的,不知道球鞋怎麼講,不知道牙齒痛要怎麼說。可是對我來說,這是最有效的學習法。大家想想學英文最開心是什麼時候?莫過於第一次出國,在飛機上看到空姐推著餐車出現時,就開始緊張擔心學了10幾年的英文不知道聽不聽得懂,會不會講,於是聽到「beef or pork」,很開心的是三個字都聽得懂,但太緊張了,選了beef後,才發現自己根本不吃牛肉。半小時之後,空姐又來問「coffee or tea」,心想又聽懂了,像要搶答一樣,但明明不喝啡咖卻說要coffee。學了10幾年的英文難道我們不會懷疑,如果一開始學這些不就好了,為什麼要學,這是一枝鉛筆,現在進行式,過去完成式……,還要背還要考。我要說的是,其實語言只有用到的那一刻,才會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如果不清楚時,只得好好地從第一冊第一課學起,或好好把基礎打好,可是這樣自然而然英文就會變好嗎?我覺得是不太可能。說了這麼多,主要是分享語言對我來說是什麼,也不是學習哪種語言比較好,而是學習語言的能力。我不是語言天才,相信我可以,在坐的各位一定也可以。我來說一個全世界公認語言天才的故事,是位會說80幾種語言的紅衣主教,80幾種語言包括許多原住民的語言,大家都認為他特別聰明;結果在他死後,從抽屜中找到他會說80幾種語言的秘訣,就是單字卡,像我們學生時會用的單字卡,一面寫自己熟悉的語言,另一面寫著要學習的語言。這是他被世界公認是語言天才的原因,也就是勤背單字。不過回頭想想,一路走來,不論旅行或工作,其實我受到語言許多的庇蔭,如果不是有學英語和其他外語,可能沒有辦法做我想做的事。今天主要也是想和大家談談我到底用語言做過哪些工作,或許你們會覺得這樣也行得通,那我也一定可以。

現在大家隨時都可以聽到各國各種語言的網路廣播電台,在我學習成長的過程中,網路還不是那麼發達,只有一個英語電台ICR。有時聽到有人打電話進去點歌「我要聽麥可傑克遜的Bad」,心想這樣也可以,無形中對自信心有很大的幫忙。聽廣播電台這就像媽媽給小孩聽胎教音樂一樣,是一種對語言的熟悉感,可能會聽到經常重覆的句子,像是每10分鐘就會出現一次的台呼。記得在波士頓工作時,車子的收音機調頻FM壞了,只能聽AM,唯一清楚的是西班牙文電台,往往講大快都聽不清楚,只有每10分鐘重覆出現的調頻數字記得特別清楚,想要忘記都很難。剛到泰國生活時,為了熟悉泰語的音調常聽廣播,每當廣播進廣告前就會出現一段話,後來才發現是本節目由誰贊助的意思。雖然有些句子怎i樣也用不到,可是語言的語感也就熟悉了。ICRT最常聽到的是「You're listening to ICRT」,至少以後聽到「You're listening to」會知道人家在說什麼,這就是語感。學習語言時,沒辦法生活在那個語言的環境,網路廣播至少可以創造被那樣的語言所包圍的環境。第二階段對我有突破性的幫助是高中時到新加坡交換學生,他們有分英和華語學校,我是選擇英校。當時學到的並不是英文變好,而是意識到一件事,我們以為外國人說的英都很標準,這才發現完全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樣,重點也不是有沒有台灣腔的問題,而是語言是溝通的工具。大家都是到新加坡有混合馬來語、印度話、華語和英語的Singlish,老阿嬤當然知道自己講的英語並不夠標準,但會因此而不講嗎?當然不會,重點是有沒有辦法溝通,了解彼此,而不是腔調和文法正不正確的問題。這個階段讓我知道,語言真正的目的是用來溝通。接下來我是到埃及念研究所,剛去我並不會阿拉伯文,寫報告還是可以用英文,也是因為有外國學生所以是英文授課,可是五分鐘之後,大家就會自動轉成阿拉伯文,再來的45分鐘可能就完全聽不懂。不過,這些經驗對我的幫助是,讓我體認到要如何用外語真正傳達自己的想法。語言學到了一個瓶頸是,每當話講一半就會被外國人打斷,或者沒辦法完整說完想說的,或是想法不被看重,這我才了解到我的思考方式並不是英語的表達邏輯,也就是說我用中文的思考翻成英文來表達,中文強調的是啟承轉合,重點通常是放在最後,無形口我也變成後重型的人,但英語前三句就是結論,是前重型的思考邏輯,後面才是說明和佐證,就像辯論,先說明立場再做辯證,這點和中文很不一樣。所以在埃及時讓我了解到,如要讓別人知道你的想法,先想清楚再說出來,不要邊講邊想,容易讓覺得說話沒重點。這對我來說是觀念上一個很大的啟發,不僅是學語言,更要知道語言的表達邏輯。第四階段是到哈佛,如果沒有前面的三個階段:環境,溝通和表達的邏輯,即使我在台灣將英語學好,直接到哈佛的話,一定也會有很大打擊;也因為有這些階段,讓我更了解學習語言是怎麼一回事。 

現在回頭看很幸運的是,我一直在嘗試不同的工作,去做我想做的事,去做我不知道的事,去做我覺得可以學到新事務的事,那是因為從來沒有想過,我必需去做一份不管喜歡或不喜歡的工作。最近寫的一篇文章講的是,與其這輩子做一份遠離自己夢想的工作,不如做短期有趣的工作直找到自己的天命為止。可是在台灣或甚至於東方的社會裡,常換工作常會貼上不好的標籤,像沒定性,穩定性不夠。我們再看看成年美國人1842歲之間,他們平均換過11份工作;如果是台灣媽媽可能會瘋掉,會覺得這小孩沒救了;如果今天我們調查,大於42歲的美國人和台灣人哪一個對生活的快樂指數和滿意度比較高?美國人通常會告訴你,他(她)很快樂。但從我們客觀的條件,可能會覺得他們蠻悲慘的,換很多工作,所以沒什麼存款,又離了幾次婚;不過,也是因為該嘗試的都試過了,所以他們很清楚自己要的和適合的是什麼。反觀我們就會有不管適合不適就是一輩子,不合反正是前世欠的;工作也是,不然都做了,現在30幾中年轉業也很困難。問題是40歲被裁員要怎麼辦?30歲不敢有轉變,那麼如果4050歲遇到波動,那勢必會有問題。我倒覺得為了自己的夢想嘗試去追求,去確定,喜歡或不喜歡,合適或不合適,其實是人生下半場成不成功的重要關鍵。在工作上,我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接下來談的是,我從以前到現在從事跟外語有關的10份工作。高中時期,我喜歡當背包客到處旅行,財源就是到餐廳打工,心想如果我可以邊旅行邊賺錢,那該有多好。那時還沒有打工渡假,很多旅遊指南也沒有中文版,出版社問我要不要翻譯這些旅遊書,於是我就開始翻譯旅遊書,記得費用是1000200300元之間,雖然不高,但這是隨時隨地可以做的工作;慢慢地又擴展到翻譯小說,記得第一本是越南作家的作品《Story of war》,後來人家給我什麼我就翻,連吹風機的使用說明書都有。當筆譯有個好處就是遇到不會還可以查字典和問人,也是強迫自己學習的一種方式。第二個階段是當時筆譯常是用手寫,那時心想有沒有同樣翻譯但錢賺得比較多的,那就是會議的同步口譯。中翻英和英翻中一小時約一萬元左右,因為當時競爭還不大,可是也不是那麼容易,像是關於螺絲帽機械的會議,就會有很多他們的技術和專業上的用語,也就是說一個小時的會議,我必需花10個小時準備,算下來一小時還有1000元,不像筆譯翻不好還會被退稿。同步口譯這個行業很快地有更多人加入之後,大家就開始削價競爭,於是我又抱著好逸惡勞的心態,心想還有沒有其他賺錢的方式。記得一樣口譯當時常有一種翻譯經常找不到人做,就是日翻英和英翻日,行情一小時是3萬元。在台灣這兩種語言好像和日本一樣是互斥的,英日語都很好的人不多,所以得專門從日本,找加上機票和住宿費所以才有這個價錢。於是我下定決心要賺這3萬元,問題是我不會日文。那時我還在台大念書,台大後門有個LTTC,我每天中午12點到1點就到那裡去上日文課。一年後我就開始當英日的口譯,不是有語言天份,而是我有動力想賺一小時3萬元的口譯費。我的日文老師可能也感受到這股動力,他大學同學在是澳洲一所日本學校的校長,原翻譯放暑假回日本了,所以這段期間需要有人幫他做翻譯。心想這比在國際會議場出糗來得容易許多,所以就厚著臉皮去了澳洲。到了之後才發現,那位校長暑假唯一想解決的事,就是與鎮長溝通如何解決高爾夫球場上袋鼠大便太多的問題。出發前我準備了很多,但整個暑假只是在討論袋鼠大便的問題,不過三個月卻幫我賺到一年的學費。也因為這樣膽子變大了,所以開始在國際會議場合上做同步口譯的工作。

褚士瑩 作家〈語言力讓我環遊世界工作〉講座紀錄_(下)


到埃及念書之後,因為當地日商很多,所以我的打工大部份是英日翻譯居多。在埃及念書其實很省,我是因為這樣靠打工存夠了錢,才到哈佛念書。在旅行的過程中,我還做過一件事,就是搭西伯利亞鐵路從海參崴到莫斯科旅行時,10幾天幾乎都是在火車上渡過,即使休息也不能出站,擁擠的車箱內又很臭,為什麼很臭?不是沒洗澡很臭,而是貨很臭,後來我發現旅客其實並不多,大多是跑單幫的,這些比日本拉麵碗公還大的內衣、拖鞋、衣服就放在走道和置物架上,那些貨要賣去那裡?鐵路延線經過西伯利亞,有些小站的城市物資缺乏,於是火車停站時,也就有很多小販隔著窗戶開始喊價做批發,有些是現金交易,有些則是以物易物,交換毛皮、酒或農產品,這些單幫客到了莫斯科再用這些錢去買貨回北京賣。耳濡目染之下心想我也來賣點什麼,也並不是缺旅費,因為大家都在賣東西很忙碌,後來發現很多人想買我身上Levi's 501的牛仔褲,其實舊穌聯人民對美國是很嚮往的,尤其是對Marlboro香煙和Levi's年仔褲特色喜歡,因為那是美國文化的代表,到了莫斯科之後,會發現路邊有人穿著大衣左邊打開是假錶,右邊打開是香煙,而且還不是一包一包,是很珍貴的一根一根賣。那次之後,心裡就盤算著那裡有便宜的牛仔褲可以賣,後來我到曼谷的市場也批了一些牛仔褲和香煙。後來,好心人士好告誡,香煙最好不要折包裝,整盒10包可以賣15包的價錢;結果太好賣了,一下子我就沒東西可以賣了。辦了幾次貨在俄國擺路邊攤之後,也畢業出社會,可是念了哈佛後就忘了初衷,原本想從事NGO的工作,但大家都往管理顧問公司和金融業,理由是學費太貴了,要將學費賺回來。當時我心裡也想在埃及當翻譯這麼辛苦才存到學費,如果去做NGO的工作有一頓沒一頓,老闆又付不出薪水說不定就一車高麗菜相抵,一想到整個人就退縮了。於是我就開始上班了,雖然是科技業的顧問管理公司,不過和語言還是有直接相關,這份工作是和一群語言學家處理軟體上市前各種語言版本的問題,甚至包含少數民族的語言版本,一方面因為公平貿易的關係,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擔心市場占有率的問題,所以我們必需每半到一個國家去做處理相關的問題。也因為跟這些語言學家工作,我才發現有一種類型的人特別厲害,在其他公司可能不多見,可是在我們公司比率出其的高,你們可以猜到是什麼樣的人嗎?就是摩教徒。在台灣你也可以看到很多摩門教的傳教士,特色是什麼?會講台語、騎著腳踏車、白襯衫、男性和都是年輕人。他們為什麼到台灣來傳教?這是規定。聊天的過程,他們真的想要你改信摩門教嗎?並沒有,如果台灣摩門教的信徒太多,反而會造成困擾。摩門教規定年輕的男性,就像服兵役一樣,必需有兩年的海外傳教經驗,去哪個國家由教會指派。我們看到他們大多是兩人一組,也就是一位老鳥帶新兵的方式。其實,用當地語言來介紹宗教,並不單純只是一般的生活對話,通常牽涉到語言相當深的部份了。經過兩年後,他們回到美國,教會並沒有要求盡什麼特別的義務,也許就開始找工作。他們都擁有雙語能力,容易比別人有機會找到更好的工作,有傳教經驗比較能吃苦耐勞;這也為什麼我們公司有一半是摩門教徒的原因。當我看到摩門教的營運模式,及摩門教的朋友總是有兩三個工作等著他們,專業加上語言能力的優勢,往往讓他們走到哪裡都不怕失業。

同是在科技公司的工作,客戶中也是有軍火商,因為有保密原則,所以公司另外成立了一個部門,我也被指派到那個部門工作。軍火不僅只有買賣,一些技術和維修的問題,也是需要語言的轉介;所以我到軍事基地工作了一段時間。這之後我就到NGO工作,當初在農場工作,因此開始關心到教育,就英語教育的部份,也就是以我會英語的優勢,想去改變他們的生活現況。這是他們所使用的小學英語課本,1930年代的版本一直用到現在,課本裡有部份的字根本早已不在英國和美國通行,只有在古典文學或小說才找得到的古典字彙。可想而知教的老師當然沒有教案的觀念,也沒有教學方法可言。於是,我們找到了英國劍橋大學ELS語言中心合作,因為他們發展出一套即使不會英文的老師,也能教好英文的方法和教案。當時心想這怎麼可能?於是,一位不會講中文的人當著30幾位緬甸老師和我面前試教一堂中文課,一小時之後,真的讓我和其他緬甸老師將這課的中文都學會了,還可以對話。這讓我意識到,老師可以不好,但教案夠好的話,學生聽得懂就行了,真的很神奇!因為緬甸的英語課本是官版的,我們不能更改,也為了可以銜接上學校的教學和考試,所以我們以原有的教材為藍本,想辦法從一年級到十一年級的英語課本逐頁寫出教案和教學方法。我們將這套教學方法放在網站免費下載,和放在當地的教育中心供人索取,並設了一個24小時的服務專線,讓遇到對教案有疑問或不知如何教的老師有咨詢的管道。也就是我們無法改變當地教育的制度時,可以從方法上來做改變。一直到現在我還很以這套教案為榮,因為英語不是我的母語,所以了解將英語當做外語來學習會遇到什麼樣的困難,即使不是一位英語老師,只要善用工具,也可以有教英語的方法。接下來的工作是設立樸門的農場,就像我剛才說的,他們大多不是緬甸人,而是尼泊爾族和擺夷族人,大部份都是佃農。如果我能將外界關於僕門和有機的相關資訊;罂粟花轉作經濟作物成功的案例,臨國金三角轉作成功的經驗;透過語言和文化上的翻譯,傳達到這個社區。文化上的翻譯就是,如果今天佃農們種罂粟花可能會被殺頭,但一個月有1000美元的收入,合法種玉米,一個月收卻只有50美元的收入,您覺得他們會選擇做什麼?那麼一個月要有多少的收入,他們才願意持續下去?50美元沒關係,剩下的我們來獎勵。當我們只有想到合法、轉作、有機,沒有經過文化的翻譯,那麼如果補助取消之後,他們還願意持續下去嗎?這也是很多計劃會失敗的原因,所以我們不斷地找尋方法,找到相當於罂粟花價值的替代作物;於是,我們開始做有機精油的提煉。由於當地交通很不便利,一噸的原料提煉後僅剩67公升,在當地提煉可以節省很多交通成本,精油又可以保存相當久的時間,萬一發生內戰或雨季道路被土石流沖毀時,農民們不至於血本無歸。這些已經不是國外經驗的複製,而是以用在地的方法,讓他們願意去這樣的轉變,並持續下去;其實能夠做這樣的橋樑,語言對我來說是有很大的幫助。

之前在遊輪上兼職三個月,是份講師的工作,內容是遊輪停泊前需要有人告訴客人,當地的風土民情,好吃好玩的地方,或是需注意的文化風俗,這是對客人的部份。對內是員工文化層面的,由於每家船公司雇用的水手的國別不同。我服務的這家荷蘭船公司水手主要是來自印尼和菲律賓,西方國籍大都是荷蘭人,所以管理階級的大都是荷蘭人,和輪機相關、與港口聯繫、讀圖、判斷這些幾乎都是菲律賓人,因為他們的英文比較好,實際做水手粗重勞務工作的大部份是印尼人,長久下來就會有很明顯的三種不同階層,最上層的是管理的白人,再是菲律賓人,因英語能力不錯,再來最下層的是印尼人,三個層級之間,彼此有些衝突。尤其是菲律賓籍和印尼籍的船員,他們會各自帶幫派到船上工作,他們自己人之間也會有衝突。我會覺得很多衝突是來自文化之間的不理解,就好比我們剛提到中文強調啟承轉合,英文是前重型的語言,結論在前,相處上的衝突可能是這樣發生的,印尼人會覺得受到菲律賓人的歧視,也有可能是文化上的不理解,而不真的歧視。對內的部份,我就是讓不同國籍的水手,了解對方的文化,例如如何去了解不同國籍話語上的意義,什麼是有敵意,什麼是沒有敵意的,同時教荷蘭選手如何面對菲律和印尼的水手,什麼是他們可以接受,而什麼情況下他們會覺得是受到侮辱。這部份過去的旅行經驗幫助我很多,透過cultural reorientation解決文化上的衝突,正確解釋對方的意思,我覺得這是很有趣的工作。第10個,也就是我剛提到訓練者的工作,訓練的對象很廣,包括剛才提到的武裝部隊,各少數民族,和各緬甸的流亡組織。其實,過去這二十年來很多的緬甸的難民被安置在幾個不同的國家,尤其是日本、美國和北歐為主。同時,在馬來西亞、中國和台灣都有許多的移工,大家可能覺得在台灣的緬甸人應該不多,猜有多少?最多可能幾千人吧,實際上超過20萬人,除了中和外,還有很多的隱形緬甸社區,跟家鄉還是有緊密的聯繫,像現在緬甸開放了,很多人想回家鄉,回去之後能做什麼?我們希望能針對不同的社區給他們一些公民社會的訓練,像是如何當位公民記者,或者監督外國的投資等等,為期三個月的訓練,回家鄉後仍可繼續的工作。但這些訓練在緬甸境內是被禁止的,會被認為是激進份子,但這些訓練在開放發展的過程中是必要的。從事這份工作讓我看到許多不同的面向,因為並不是只有用中文工作,在世界各地從事有趣的工作,可以接觸到有趣的人,當然希望自己也是別人眼中的其中一位。

昨天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到新聞報導澳洲採訪打工渡假的專題,大致是說現在可以去打工渡假的國家愈來愈多,隨著澳洲採訪打工渡假的台灣人,拍了住的宿舍、賺了多少、花費有哪些、打工的地方、工作內容和打黑工等等。我們現在談到打工渡假可能都太政治化了,認為打工渡假就是當台勞。不過像我這樣的台勞來看,我的辦公事在泰國,是為緬甸社區做服務,難道我必需覺得丟臉向台大的學弟妹道歉嗎?打工渡假的簽定是互惠的,我們第一個簽定的國家是比利時,比利時年輕人到台灣打工渡假,會不會被他們的電視台報導成自甘墮落的比勞?當我們只在自己的環境下思考時就會有迷思,想法會變得很狹隘。如果要跳脫這樣的思維,我建議每個年輕人都應該到國外看看,腸衣工廠也好,成衣工廠也好,重新看看自己的位置,台灣的位置,再看自己以後在世界上的位置。因為台灣很小,如果將自己的未來鎖定在台灣,或者到大陸,這樣就太局限。前面提到的10個工作接觸來自世界各地的人,他們對於未來的可能性,從來沒有以一個國家做為單位,或以一個城市做單位, 而是以世界做為單位。我覺得台灣以世界為單位來思考人生的還太少,過去很多這麼想的人都沒有回來,所以你們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有機會從學英文這件事重新去思考,已經超越把語言當做找工作工具的思考方式,跳脫這個框架,第一步就是從語言開始,並不是語言本身,而是用語言去學習一個新的思考邏輯,找到自己在世界位置的方法。

Q & A
您認為一種語言要學多久才夠用?還是只有需要才去學?
我個人認為是需要才學,夠用就好,學起來放的語言,動力不足通常不會學太久。同樣地,任何語言只要花了時間學,一段時間沒用,可能會生疏,但不代表會忘記。有人會像看馬戲團的方式要我用10種語言和大家打招呼,心想我又不是娛樂大家的猴子,而且這樣的打招呼一點實用性都沒有,純粹只是觀奇的想法。我覺得重要的是學到哪裡用到哪裡,其實我們能夠同時切換的語言是有限的,沒關係用不到的放腦後,只要現在正在用的語言我就會特別加強。像是這幾年日文用得比較少,英文工作上常用,所以在泰國上語文學校時,我就選擇以日文的授課方式學泰文,為保持一定的熟悉,順便複習。或者我會創造一個環境,例如搜尋首頁設成日文,總之,強迫自己持續的接觸和使用。至於用不到的語言,你認為還有沒有必要每個月再花一天的時間復習?我覺得那是沒有必要的,我想大概不會再用到的維吾爾語,以前會花時間復習,但現在覺得既然用不到,就沒有必要再浪費生命去做這件事。我想用到哪裡學到哪裡是最重要的。

學習其他的語言會不會影響您中文的表達能力?不過,聽您的演講是沒有這樣的疑慮,但我對學語言有這樣的疑問?
有人學了幾年外文之後,就說中文變得不會表達。我是覺得不太可能會這樣,如何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思,而且能夠用別人能理解的意思來表達,其實是很重要的。我離開台灣20幾年,當然會有距離,我沒辦法坐在台下聽自己的演講,有人會跟我說一聽就是住國外的,也有人會覺得根本就是高雄人。每次我盡力在回台灣前一兩天,就開始看一些網路新聞,飛回來的飛機上至少看兩份台灣的報紙,主要想知道大家都在說些什麼,或想些什麼,希望有比較多的理解,達到溝通的效果。回台灣的第一天,講話的速度一定會變慢,一兩天之後多說就好了,到其他國家也是一樣。我哥和姐姐的小孩沒錯是國外長大,如果我聽到他們中英文夾雜著講,我一定會斥責他們,如果真的不會說,就去查,查到會說為止;語言最主要的目的是溝通,既然這樣,就不要給別人奇怪或不舒服的感覺。

台灣有沒有什麼社群讓已婚或未的人,還可以像您一樣可以去實踐自己的夢想?
其實這樣的社團在台灣真的還不少,像是不同凡響社(Net Impact ),像是洋幫辦他們在吸收新會員時,會先給你一疊雜誌,一個小時做夢想拼貼,就依照自己拼貼的夢想來前進。我所知道的讀書會和社團就有2030個,各位依照自己的觸角也一定有接觸到,很多人都在努力,都在嘗試。如果到瓶頸,也希望大家能夠找到志同道合的社團,跟有同樣想法的人朝著方向努力前進。其實,我看到台灣愈來愈多這樣的年輕人,很多優秀的人,在各個領域努力,像公益旅行、社會企業都有。
如果想像您成為一位NGO組織的工作者,對NGO還沒有什麼概念,您會有什麼建議?
想從事國際NGO組織的工作,先要確認自己是否適合,方法就是從社區服務開始,從身邊的NGO組織開始,在這個領域發現那是你喜歡的工作,才踏到國際NGO的領域會比較自然。如一開始就踏進國際NGO的組織,說不定會很挫折,從身邊找得到志工的開始,去試試自己適不適合,合適之後發現台灣太小了,再去找一個有給職的國際NGO的工作。一定要先從了解自己開始,不一定每個人都適合。其實,在NGO的領域裡也是,有些人適合募款,有些人適合第一線的工作,有些人適合在專門給錢的單位工作,有些人適合在執行計劃的單位工作,各個行業都有,有與食品、環境、自然保育、企業或者銀行相關的,所有的行業都有一個對應的NGO,並不是只有做身心障礙或兒童福利。我覺得用自己的專業進入NGO的領域,專業愈強能夠帶給NGO的力量也就愈大。

您覺得什麼樣的社會企業比較適合台灣目前所需要的?
台灣一直以中小企業為主,所以長久以來都是鼓勵年輕人創業,如果年輕人一開始就去創社會企業,那可能會全軍覆沒。我想如果是以有基礎的NGO或者是企業,來做社會企業會是比較適合的。這可能還需要更多的部門和更多NGO的組織把這個問題想得更清楚。台灣目前登記的NGO組織有5萬多,其實各個行業都己經有一個對應的NGO組織,那還要再創立更多的NGO組織?目前正在經營的,正在轉型的,或是想要做更好的,這些已經有經營社群和企業經驗的,在轉化這一步會比較容易,更適合走向社會企業的道路。我並不鼓勵年輕人一開始就是要創立社會企業,可能造成更多的年輕人失敗,反而讓大家認為「果然社會企業是不可行」的錯覺。社會企業比較成熟的國家,比較近的有香港,他們的社會企業多半是有很經驗的商業人士、管理顧問、或者是資深NGO的工作者退下來之後做的,所以他們事必對某個領域會非常的了解,像黑暗中對話,在一個黑暗中的品酒場地,剩下味覺和嗅覺是最敏銳的,所以他們就訓練視障朋友成為品酒師,這是一份工作,而不是同情視障者所給予的工作,會不會比我們明眼人做更好,成為一位好的品酒師,這才是要考量的,也才可能成為成功的社會企業。在香港有一家叫鑽的(Diamond Cab),收費和一般計程車一樣,專車接送身心障礙者,司機受過社會服務員的訓練,可以載送身心障礙者想出門買東西或陪伴,算終點,這也解決許多不良於行的老人家沒辦法出門的問題。針對老化人口,這樣的社會企業會很合理的存在。我們現在很多計程車在外空跑,有沒有一部份的人願意改裝計程車?願不願意接受訓練?相關部門規定再做合理的修改?是不是有人去督促修法?如果是位大學生畢業有沒有辦法?我想一位資深的NGO工作者或是企業經營者,他們可能更容易知道如何去做,可以得到立法上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