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21日

李儀婷〈一段奇幻的冒險旅程:少年小說的閱讀與創作〉講座紀錄(上)


如果你不會寫作,千萬不要氣餒!還是簡單介紹一下我寫作的歷程,國小階段我的作文曾被老師評為「狗屁不通」,甚至在國中模擬考上,60分的作文我拿了0分,但是這不打緊。問題是我爸是學校的國文老師,也是教務主任,為了此事,我的父親還約談我的國文老師。專科我的父親幫我選了國貿,因為我數學不好,英文也不好,所以念國際貿易,這些科目自然也就會變好。可是事實上,我第一學期會計就以47分死當,連補考的機會都沒有。更不幸的事,第二學期我的英文也被當了,其實我想念的是商業設計。然而,我的人生就這樣一直處於挫敗中,專科畢業後,想從事我喜歡的工作,當然不是會計這個行業。於是聽一位朋友說她在寫小說,我也花了四個月的時間,寫了一本7萬字的言情小說,得意的寄給了出版社。當我拿給念中文系的哥哥看時,他花了20分鐘看完,並表示:「這個有人出版,我頭給妳。」結果,一星期過去,我接到出版社願意出版的電話。就這樣,開始了我的寫作之路,那段時間我得過當時的各大文學小說創作獎,光靠寫作一年就有40多萬的獎金和收入。同時,為了研究所的考試,我開始到學校旁聽相關課程,儘管得再多獎,我並沒能順利地進入東華英創所。第一年雖然我的筆試是最高分,卻沒順利通過口試,第二年,學校仍沒錄取我。第三年,我終於錄取了。好奇心的驅使下,問起教授過去兩年不錄取我的原因,得到的答案竟然是,我是該所學生許榮哲的女朋友,會報考和寫作是因為他,綜合推論的結果是,我的創作之路不會長久;所以不管我怎麼努力,都沒能被錄取。因此,這也成了我持續創作和寫小說的動力,而且一定要是好看的小說。 

2005年我的第一本短篇文學小說《流動的郵局》出版了,其中有三篇短篇小說。〈流動的郵局〉這部雖然人物是虛構的,但故事卻是架構在真實的報導上。這是在講述深山的某個部落裡,那裡大多住著老人和小孩,女人、青年和壯年都到城市工作。由於交通不便,所以每天早上8點半,郵局的服務車就會準時開進村子的廣場,幫大家辦理提款、匯錢、查帳和寄信等郵務的服務。有這樣便民的服務之後,村裡的三姑六婆每個月總要上演個幾次,比較哪個「會計」女兒匯回來了多少,4萬或5萬…甚至更多。然而,我們可以清楚知道這並不是一份真正「會計」的工作。故事的主角是以獵人為傲的達瑪,但過去因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獵殺保育飛鼠而被判刑6個月,如此的打擊下,讓他無以為繼,日趨頹糜。達瑪的女兒塔桑妮也是到城市當會計,她為了讓父親重新振作過日子,她告訴達瑪,城市裡的人很喜歡原住民製作的弓和箭,他也可以為此賺取更多的生活費。於是達瑪的生活有了新目標,為了寄送弓和箭給住在城市的女兒,他每天一早便等待流動郵局的到來。然而,「會計」不穩定的工作,塔桑妮根本居無定所,因此,他寄出的弓和箭經常是沒有收件人的地址。也因為如此,這在達瑪、塔桑妮和郵務士之間存在著一種微妙的關係。 

在還沒接下四也出版副總編輯的工作之前,我大多從事這類文學小說的創作,開始寫少年小說之後,才發現兩者的創作是非常不一樣的。在創作的過程中,因為過去文學小說創作,讓我不會處理少年小說正面衝突的問題和場景,不僅我是如此,這也是普遍存在的一個現象。我舉個最明顯的例子,以我們兒少小說為主的福爾摩沙系列來說,作家們在小說完成後,我們公司內部會舉辦的試讀會,也就是批鬥會。從這樣的過程中,更可以發現每當在故事在最緊要關頭或衝突時,創作者經常會是以文學式的結局做為結尾,這是什麼意思?通常我們在處理在好人和壞人的對立衝突,在劇情最緊繃最令人血脈噴張的時刻,往往主角開始跟自己對話,對談間突然就想通了一切。最後拉遠的鏡頭,留給讀者無限的想像空間,以情境說明了一切。結局處理的是心理層面的問題,並沒有充份滿足青少年讀者喜歡想像和冒險的感官刺激。我們的創作者不擅長想像打鬥或正面衝突的大場景,這點和外國的小說創作有很大的差別,觀察近年來國內外暢銷的兒少小說,便可比較出其中的差別。不過,在這套書系中,我試著和我們的作家們溝通這點,也試著去突破。雖然過去的創作並沒有將兒少小說獨立出來,更沒有區分奇幻、魔幻寫實、科幻或推理小說,沒有區分,不表示沒有參考的價值。當初在策劃福爾摩沙這個書系的時候,我們考量在閱讀的領域裡,不只是要小說好看,更企圖透過故事情節讓讀者了解台灣當地的人土風情、歷史、地理樣貌等。 

因此,你們會看到不論是《卡里布彎.數學獵人》、《有人在鹿港搞鬼》、《砲來了,金門快跑!》或者《淡水女巫的魔紛地圖》都是以在地的地理標誌命名,例如:卡里布彎是南投的望鄉部落,故事是兩個混血兄弟,媽媽是漢族,爸爸則是愛酗酒的原住民,這似乎也是我們對原住民暨定的印象,但事出有因,因為孩子的媽離家,加上工作不順遂又被陷害啷噹入嶽,其實他愛喝酒的這件事是情有可原。故事中哥哥的性格像爸爸,弟弟則像媽媽,也遺傳了數學的好天份,然而哥哥氣媽媽離家而討厭像她的弟弟。故事中數學是一種象徵手法,就像雞兔同籠的題目,反映現實兄弟同籠的難題。既是數學獵人,獵人應具備的能力一定也不能少,舉例來說當夜晚在深山中,沒有指南針,沒有星星,更沒有月亮,如何辨別方向?答案是利用樹的葉片來辨別方位,因為太陽東昇西下,所以植物向陽面枝葉生長得較茂盛。這些都得巧妙的融入故事情節中。《有人在鹿港搞鬼》的主角是孤兒缺嘴宏和竹笛鬼阿泉的冒險故事,這些故事雖然是虛構的,但是是架構在真實的歷史考據上,其實讀者是可以很容易分辦情節裡的虛與實。故事是以150年前的鹿港為歷史背景,講述當時的意樓慶昌行和送肉粽的習俗。《砲來了,金門快跑!》則是知名小說家張友漁的作品,以八二三砲戰為概念的創乍。故事是從小浯和阿志兩位主角撿到一個小鐵盒開始的,而這個鐵盒有來自八二三砲戰戰火下的訊息,裡頭是一封遺書、一本日記和一條金項鍊。他們在典當金項鍊以償還被弄壞的電腦,還是將它們送回親人身邊的掙扎下,所做出的決擇。這部小說描述戰火的情節,不論是親情、愛情還是家庭也好,作家加入了非常可貴的史料在其中。《淡水女巫的魔幻地圖》故事是設定在現今與1638年的淡水。主角是在日本念書的平埔族少年月之華,他因看到一則小報消息,披露了一些他能解讀的密碼,這竟然是姑姑給他的求救訊號,而他也有兩星期連絡不到住在台灣淡水的姑姑了。月之華利用咒語和一張鹿皮穿梭時空,拯救被西班牙幽靈法師西維多給虜走的姑姑。這些少年小說的共同特色是,創作者以史料做依據,卻不受歷史所包袱,如果只是單寫過去的歷史,容易變成歷史小說。所以待會我會再講舉例,如何運用包裝和層次的手法,讓故事更有趣和有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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