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8月23日

因為虛構所以真實:宮崎駿動畫教我的事(下)

 
我們先看一小段《崖上的波妞》(從44分到58分),這段是人面魚波妞因為很喜歡宗介,為了變成人形,不小心打翻了她父親的生命之水。溢出的生命之水讓地球回到泥盆紀的魚類年代,海水上升引起海嘯,變成人形的波妞高興地用雙腳奔跑在巨浪上,找尋宗介的身影。前面談到當《波妞》上映時,有些評論批評宮崎駿退步了,製作了這部5歲小情小愛的動畫。其實日本這20年來經濟的不景氣,長久以來社會普遍呈現一種沒有生氣的現象,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也造成日本兒童比較壓抑的性格,也不太敢表達自己的慾望。反觀波妞敢愛又勇於表達,如與典型的日本兒童相較之下,她則是個充份展現慾望和生命力,而且六感健全、喜悅有活力的孩子。她為了感受成為人形的樂趣,捨去魔法用雙腳奔跑,腳指頭靈活的動啊動。在她嚐過了蜂蜜和火腿後得到的滿足感,與宗介形成絕對的反差。對人類世界保持高度好奇的她以「初生」之態來觀看之,我們平常視為理所當然,而不會太在乎或不怎麼珍惜的觸覺與味覺,對她而言是如此的珍貴。累了馬上倒頭就睡,因為她根本完全也不知如何節制能量。這點與我們現代人恰恰相反,我們經常忽視活在當下,用腦子生活,總是想著昨天或明天的事。我想《崖上的波妞》是宮崎駿想為日本社會注入一些生氣,如果不談5歲的戀愛,將年幼的波妞換成少女波妞的話,那是不昰就太刺激了?!

大家有沒有注意到宗介怎麼稱呼他的父母?對,沒錯!他是直呼媽媽理沙和爸爸耕一,是一種平起平坐的親子關係。在影片中我們知道耕一長期在海上航行,所以孩子的教育幾乎都是落在理沙身上。在我們看的這一小段影片中,正是大浪來襲,波妞終於找到了宗介,停好車子的理沙捉起他們,進了家門後她對孩子們說:「不論高興還是激動,不管發生什麼事,現在都先冷靜下來。」對於剛才經歷的驚濤駭浪驚魂未定的她,其實有些話是對自己說的。可是一時無法鎮定下來的波妞,在沙發上跳啊跳,與宗介在餐桌上玩腳趾,但理沙並未加以制止。然而,這股騷動在波妞看到理沙優雅地將蜂蜜放入牛奶中,又在她嚐到蜂蜜的滋味時,整個人頓時安靜了下來。現實生活中,其實我們偶爾包容一下孩子行為,以身教或其他的方式讓他們有機會學習,他們自然而然就會被馴服。我們說媽媽的格局決定孩子的世界,平常我們經常制止小孩這個不行,那個不可以,不要跑不要跳,你不怎麼做就不可以如何…,深怕孩子受到任何傷害,而不斷地下指導棋,很多事還沒開始就已經被禁止了,這無形中也阻止了孩子們學習的機會。片中當波妞的爸爸擔心女兒變成人形而處處阻止,也深怕她去投靠人家,如果人家不要就會化成泡沬。反倒是波妞的媽媽不認為有關係,因為他們本來就是由泡沬來的。影片最後,我們也可以看到波妞的媽媽與理沙討論,決定放手和答應波妞可以住到宗介家。

宮崎駿身為一位父親,那麼他是位理想的父親嗎?就如同他電影中的父親一樣,因為專注在工作上,經常早出晚歸。所以當他的長子宮崎吾郎決定從事動畫電影時,身為父親的他極力反對。宮崎吾郎原本是念建築設計,也參與過吉卜力美術館建館的設計工作,之後也參與動畫的製作。反而是吉卜力的一位製作以提攜後輩的理由,讓宮崎吾郎開始執導2006年的《地海戰記》,當時他的父親仍相當地反對,到今年暑假上映的《來自虞美人坡道》,我們才見倆人共同合作。為培養後輩我想日後吉卜力仍會以《地海戰記》或《借物少女艾莉堤》的方式,出版不同新秀導演執導的動畫電影。在坐的可能有人去過吉卜力美術館,說真的館內的限制真的不少,不可以拍照和攝影,甚至有些電影只有館內才能觀看得到。我們來宮崎駿對動畫的看法,就大致可以了解為什麼有這些限制了。他說:「我主張3歲末滿的孩子不該給他們看電視。…電影或是動畫,應該是在特別的日子觀看的,對於現在的孩子來說,如何充實平常的日子才是重要的。…我認為不該在孩子面前不斷地播放影像,不論是印刷品、電視或著是電玩遊戲都好,必需縮小加以限制。…和現實接觸並不一定是什麼風光明媚的地方,而是讓孩子們知道,認識自己現在居住的週遭,才是重要的。不管動畫、電影或是電玩遊戲,甚至於教育活動。如果剝奪了孩子與現實接觸的時間,都是不對的。」如果父母帶孩子們到美術館,光顧著拍照擺姿勢,這可能就會失去與環境互動和感受的機會。《借物少女艾莉堤》原著和故事的場景是在英國,當他們決定將場景搬到日本時,我們知道故事人物非常的小,相形之下建築物本身及相關物品就得畫得非常精細。但有些場景及日本的建築特色連動畫師不知怎麼畫,因為少了對現實深刻的觀察和感受,所以表現上也就有所困難。宮崎駿再三強調的從小接觸週遭的環境,別讓孩子經常處於虛擬的環境。我想2013年是宮崎駿入行50週年以及他70歲的生日,屆時應該會有他的年度大作出版,就讓我們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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