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月22日

「呼喚遙遠的城市」藝術創作座談會(上)

「呼喚遙遠的城市」藝術創作座談會
引言人:葉家銘(國立台北藝術大學美創所 研究生)
與談人:溫孟瑜、吳軒慧、劉慧中、林義隆、蘇郁嵐、顏妤庭、蔡宇恩、盧紀帆、柯毓珊、黃冠鈞(依座談發表順序)
講評人:江衍疇(國立台北藝術大學 教授)

 
溫孟瑜,《當我們凝視彼此的時候》,
2010,壓克力、畫布,30x30cm。
↑ 溫孟瑜的創作自述:
將記憶中的物件轉化為創作的元素,然而,回憶通常摻雜了真實與虛構的成份。在我們這個世代,物質慾望容易被滿足與實現,卻又容易快速的逍失。這讓人產生不安全感且焦慮,漸漸地對生活有些的麻木。
為更了解自己,因此,我從作品中去建構安全感,用記憶和物件,保存時間的溫度。在《沙發與飛碟燈》、《角落的單人沙發》和《當我們凝視彼此的時候》作品中,雖然這些與我生活相關的物件真實地存在於畫面,卻又必需修改得更符合自己期待的樣貌。在這一系列作品中,雖然有空間,欲是無人狀態。這也是讓我透過作品端看自己生活過的空間,並留下其中的情感,更顯現出記憶的永恆。
講評:
在溫孟瑜同學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一些普普藝術抽象性的結構,從色彩和構圖去處理安全感的問題 。極少創作者可以從再熟悉不過日常生活用品中,截取其物件創作。她不但從這些生活物件重新組合,還能創造出自己的繪畫語言,是相當難能可貴的。

 

吳軒慧,《遊》,2010,紙本設色,
53x45cm。
↑ 吳軒慧的創作自述:
停下片刻欣賞美麗的自然風景,對現代人來說無非是種奢侈的享受。古代繪畫中富有詩意的田園山水,如今被都市叢林所取代。體會緩慢的生命節奏,而不是浪費生命,讓緩慢的片刻變得彌足珍貴。
在《原初》系列八幅作品中,我所想要表現的是,地球就像一個母體,不斷孕育出不同物種,並提供其養份,生命的循環也就此展開。試著感受那生命中緩慢的流動性,當時間緩慢地凝結瞬間,快與慢,就像電影《青蜂俠》的表現手法,雖然只是短暫的數秒,卻能清晰地展現出節奏,而這種節奏是對自己生活的反芻。
講評:
50-60年代水墨創作的實驗期,多以撕、潑、灑、甩…等方式創作,如今又回歸到貼近內在的表現方式。其實創作的工具愈是簡單,反而愈能貼近創作者的內心世界。謂其「人如其畫,畫如其人」的道理,畫作往往直指人心,一種身體性的哲學思考,生活修為的傳達,也就是其創作者精神的投射。我們可以看到吳同學的創作呈現正是這個面向,畫作表現出夢境般的哲學思考。



劉慧中,《飯後餐點》,2010,
油彩、畫布,53x45.5cm。
↑ 劉慧中創作自述:
我的創作主要在思考人與人之間的互動關係,文學典故、寓意的哲學以及生活感思,尤其兒童文學如童話般夢幻的表現手法是我經常運用的。偏好以兒童形象為素材,再以成人的視角模擬兒童的語彙和觀點,直覺性的寓意,又具備社會化成熟的思考邏輯。
在《童話》、《象牙搭》、《甜蜜的傷害》和《飯後甜點》等作品,我以挪用和空間錯置等手法,讓物體不合常理的狀態存在,創造出奇幻、詭譎又驚悚的效果。其中看似奇幻唯美的構圖,兒童可愛甜美的形象,卻潛藏著不安的鬼魅氛圍。運用視覺與心理極度反差的手法,企圖將觀者拉回現實,藉此思考人與人之間的互動。
講評:
劉慧中同學的創作,讓我想到法藉畫家Balthus的作品。在作品中,我們可以強烈地感受到在甜美詩意般的畫面中,卻潛藏著不安的焦慮。其中運用童話和神話的情節做為隱諭,繪畫技巧上以物性與質感的反差,造成視覺與心理上的差異效果,這樣的創作動機是非常有趣的。
 


林義隆,《星球旅行》,
2010,銅版腐蝕,56×34.5cm。
↑ 林義隆的創作自述:
我的小王子計劃:「當你摘下一朵花的同時,也移動了宇宙最遠的一顆星星。」日記就是我的百寶箱,而創作就像作實驗。
由於主修版畫,創作的媒材以凹版腐蝕為主。創作的過程中,一瓶藥水加上另一瓶藥水…,等待結果,這就感覺像在實驗室裡做實驗的科學家一樣。我想透過這種實驗的概念,去塑造出新的基因,並透過重組,將自身感受轉化為新的符號。這些符號圖像多數是非常態和變形的物種。他們靜止於分割好的時空裡,在宛如劇場的空間裡,等待一些事情的發生。《星球旅行》系列的作品中,物種的狀態,其實也是我自身經驗和情緒的投射。
講評:
在他版畫創作中,我們經常可以看到具有戲劇張力的舞台效果,構成一幅個人色彩的文學世界。就如同他所述的,雜記是他的百寶箱,經常可從中挑選創作的物件,微觀其中充滿個人細膩的物件,便可一窺其生活舞台。



蘇郁嵐,《小島一瞥》,2010,
壓克力、畫布,50x50cm。
↑ 蘇郁嵐的創作自述:
「遙遠的一方。在這裡的此時此刻,我滯留在原地,順著方向,路線,靜靜的期望著,可能太過遙遠,我始終搆不著那海平面。」當我們在這島內移動,時間隨著流逝。但又因網路模擬旅行的錯亂,隔著距離在模擬狀態下,體驗了真實的情境,讓沿途風景既熟悉又陌生的似曾相識感。或許在旅行的過程中,有些事物已經在等待著你。
我想透過《小島一瞥》、《午後的遮陽棚》和《海水浴場》一系列的創作,留住移動狀態下,那空間帶來的即時訊息,讓畫面再現而暫留。保留對遙遠一方的想法,躲藏在移動狀態下的感官體驗,其中的感動與刺激,重新透過繪畫去感受。藉此,讓個人的投射情感凝結在那一瞬間。
講評:
蘇郁嵐同學是總評審的第一名。我們可以從一些時代的藝術家發現,創作與國境地理的對應,例如歐陸最常見的即是森林,而地處四面環海的島國,自然反應出的是海岸邊線。相信大家有這樣的經驗,當我們在行進中,不論是以肉眼或攝影,愈近的物體一定是愈模糊。而蘇同學在這海岸旅行的創作中,在前景和後景巧妙地運用硬邊處理物體停頓的瞬間,中景的雲、風、樹等,不知是因移動而動,亦或是因風而動,還是如禪宗六祖慧能所言的是心動。

 

顏妤庭,《剪枝》,2010,
紙本設色,53x53cm。
↑ 顏妤庭的創作自述:
「那天,我夢見被種在盆裁裡。」《盆玩》系列的作品,內容主要以擬人手法作轉化,盆栽中扭曲變形的植物被賦予了人類性格,企圖表達人為追求意志中的「美」和「仿自然」,而對盆中植物(自然)所作的總總人為加工,諸如:剪枝、鋸幹、纏繞和鑿刻仿古,遊離在追求自然即是壓迫的矛盾之間。
延伸這樣的想法,我選擇以東方古代貴族的閒暇娛樂,以植栽、鬥蟋蟀作轉化,暗喻恆古至今,權貴者對主導權及弱者的掌控。此外,並將此系列中的盆栽,從扭曲的生命體變成市井小民,被「龐然大物」擺弄的過程,反應小民面對巨大機制的決策與操弄,顯得脆弱與無可遁逃。畫中的龐然大物並非指射特定的人物,而是涵括所有來自外界的巨大壓力。這些壓力的形成雖並不一定是基於惡意,或更甚者,有些形塑的力量是基於善或冀望進步 ; 但不論表現方式是政府、多數方或是資本主義等種種變身,壓迫均是如此確切而且令人無所遁行。而助長或是縱容其不斷增長。最終,仍然必須面對回歸到自身的代價,而究竟何時我們會看清這樣的循環。
講評:
顏妤庭同學因關注環保和文化保存等社會議題,對於參與活動省思而生的無力感,儘管如此,最後還是必需回到創作的原位。因此,她對創作做了一番省思,且運用「盆裁」反諷一些社會現象。在中國明朝文人是最受到迫害或和壓迫的朝代,即使不談政治,卻巧妙地以物作為移情和比擬,並具批判性的意涵。



蔡宇恩,《關係風景》,
2010,壓克力、畫布,70x27cm。
↑ 蔡宇恩的創乍自述:
在我的創作中有幾個重要的符號,即是:海、陸塊和食物。海:名攝影師杉本博司視為永恆不變地存在;而我認為永恆不變的海,卻會隨著人們看待它的方式而改變。陸塊:以小圖像為單位,看得見的物體。食物:擬物。
在《關係風景》的創作中,一邊是水墨式的構圖,更顯陸塊與海的曖昧關係;另一 邊是在海面上怪異的陸塊,看似正常但,卻並非真實之場景,搞不清彼此的關係。其創作構思是試圖模擬陸地與人類生存的關係,亦即它在這時空中被看待的方式。這就如同「環保」議題,它好比貼在牆上很美的金句,看待的視角隨時空背景的有所不同。
講評:
日本藝術家杉本博司著名攝影作品《蠟燭》、《海》和《電影院》等,拍攝時間經常是長達一天、一個月或一季的時間 ,作品呈現出來的可能一曝光過度的一團火光,或一些模糊的影像。他運用作品將時間放到無限大,以及生命的無常。蔡宇恩同學這一系列作品中,運用也地景與海洋之間兩者的關係,圈選和裁剪的物件,再加以重新詮釋,顯現出年輕未來性的風景。



盧紀帆,《孤島》,2010,
木板、壓克力、鉛筆,65x53cm。
↑ 盧紀帆的創作自述:
「釘子戶」是我這一系列創作的中心。在竹北的第3期重劃區內,不難看見不想被徵收的釘子戶,可能基於經濟價值、歷史價值又或情感價值的考量,而不願妥協。它就這麼矗立於重劃區中,彷佛成了一座孤島。其妥協戶的建築群在折建的過程,台灣特有的鐵窗文化,依其年代而有所別的裝飾樣式,毫無保留地消失於地平面。僅管如此,產權轉移的買賣、新市鎮的規劃和新建等,仍不斷地進行中。
《孤島釘》的創作是我試圖從「製造」的角度切入,透過建築師規劃其硬體設施,繪圖員利用軟體做一草擬和修改設,建築群體以藍圖的樣貌進行建構。我以旁觀者的角色在電腦和畫布的畫面中,進型模擬,透過建築圖像的機制,提出了一些可以嘗試思考的問題。
講評:
盧紀帆的創作得到五位評審一致的肯定。「釘子戶」字義上有兩個層面,一是釘在那裡不動,不想被折遷;另一個層面即是到處釘下許多釘子,防礙折建。其中更深層的意義是不能割捨的記憶,以及無可替代性。蔡同學利用軟體簡易的操作的特性,即可以線形符號模擬新市鎮的規劃,呈現重劃區新建築群之間的關係,如此批判表現手法,更顯釘子戶孤島的特質。



柯毓珊,《小宇宙》,2010,
絹本設色,53x45.5cm。
↑ 柯毓珊的創作自述:
版畫《小宇宙》創作的動機檢自於:直接或間接感受到人的脆弱,不勘一擊的有形生命體,與不受時空限制的無形思想之間,形成強烈的對比。如果人可以免除一些病痛,沒有脆弱的軀殻。並臆想人體可以像機械一樣簡化,就是有破損了,即更換其零件,就像關節壞了,就給它換上新螺絲釘的想法去創作,那麼…
其實創作,並不是我尋求自我慰藉或治療,我嘗試用自己的邏輯來解構人體和世界,並將「零件」中可折解、替換的概念,不斷地複製、組合。然而,在這樣的創作過程中,我也開始思考,如果象徵「器官」的「零件」可以不斷地被複製,如此「器官」變得不再重要和珍貴,那麼人們會不會變得不懂珍惜。
講評:
柯同學的創作將生命脆弱的本質,翼望科技來解快病痛的經驗。然而,當人類的器官,一切都能以科技的零件取而代之時,疼痛的感覺不再,是一種悲哀。生命沒有優先和重要的次序,慾望橫流,不知什麼是珍惜。當生命有限,科技無限時,才能更顯生命的可貴,時間的意義,真愛的無價。


黃冠鈞,《回不到過去.看不見未來》,
2010,環氣樹脂,23.15x1.5cm。
↑ 黃冠鈞的創作自述:
《回不到過去,看不見未來》創作的概念是來自於我的成長經歷。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時間軸作為創作,過去在某個時間點,發生事和做過的決定,造成未來的未知結果。而現在無法更改過去,無法預知未來,而形成尷尬的狀態。就如同得獎作品《回不到過去,看不見未來》,運用樹脂涷結的概念,被凍結的考卷的答案卡或樂透塗卡,從那一刻起,變成是未來是無法改變的結果。
我從日常生活的行為或經驗,試圖用創作去凝結瞬間的時間點,讓被凍結的現成物呈現的是,一種尷尬和諷刺的心理狀態。並試圖中從探討人在成長的過程,受限於既定的社會結構和脈動,行為受所謂的「社會規範」、「社會價值」約束,讓生活缺少自我,對未來產生一股莫名的壓力。我想藉由創作去探討人與社會結構的關係。
講評:
黃同學利用現成物創作方式,我個人認為與Joseph Beuys的作品有幾分相似。我們知道4500年前埃及人建造金字塔,超過99%是石塊,僅有不到1%的空間是用來保存木乃伊。試著遙想,當未來的人類運用腦波來書寫時,書寫工具也就變得彌足珍貴,這是件對未來有所啟示的作品。黃同學特別標示「作品請封存於28度」,這或許更顯知識的可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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